目光转向我，我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，夫人们都有眼色，当即便闭了嘴。我勾起唇角，看向顾莲，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：“平日里不是泼辣得很吗，怎地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？”

一个丫鬟给一位夫人换了杯茶，却不小心将热茶洒到了那位夫人的身上，小丫鬟赶紧跪下求饶，那位夫人因着不是自己的丫鬟不好说什么，中书令夫人却道：“成何体统，怎地让你这么个毛躁的来了，来人，拖下去打二十板子！”

“夫人饶命！夫人饶命啊……”丫鬟的尖叫声里面的恐惧与后怕顾莲听得清清楚楚，怎么……

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什么，中书令夫人赔着笑脸道：“孙夫人受惊了，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，来人，带孙夫人去换身衣裳，莫要受了寒。”

“无妨。”刚刚那位夫人浅浅笑了一下，朝着我行礼道：“臣妇去去就回。”

我轻轻“嗯”了一声以表默认，抬头看了一眼顾莲，似是漫不经心道：“杜夫人莫要再瞧了，你若是把茶汤洒在了在座的其中的任何一位身上，那个丫鬟便是你的下场。”

“你！你这是目无尊长！”顾莲恼了，竟敢拿她与丫鬟做比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发出那种粗鄙的声音，就算是在乡下，那么多人瞧着，这也算是顶顶丢人的事儿了，她不知道…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，以至于恼羞成怒，竟拿手指着骂我。

“大胆！竟敢指着行长公主，你的手指头不想要了吗！”中书令夫人也是个精明的，不放弃任何一个讨好我的机会，转身冲着我行礼道：“公主殿下，按照大珩律法，此等行为乃是蔑视皇室，断指乃是最轻的惩罚。臣妇虽不才，久居内宅不知朝政，却也知道我等都是在皇族的庇佑下才能如此平安顺遂，百信才能安居乐业，大珩才能海晏河清，便最是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蔑视皇族，还请长公主根据律法，处理了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。”

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？此话一出，众位夫人便齐齐下拜：“请长公主公正裁决。”

顾莲连都白了，惨白宛若地狱里的恶鬼，却是浑身发颤，站也站不稳，杜文嫣赶紧搀扶住她，声音带颤抖，红了眼眶：“母亲……”

“你……你！”顾莲强装镇定，却再也不敢指着我，刚刚的气焰也消了下去，只是还在嘴硬：“我是一品太傅的姑母——你是顾家妇，是你的长辈，竟敢如此对我，你不被人戳脊梁骨吗！”

“你是惟白的姑母？谁承认了！”我站起身来，看着她此时狼狈的样子，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来：“我夫君六岁那年，日暮村闹了饥荒，你抛下他们祖孙俩自己去过好日子，整整五年对他们不管不顾，你可知道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？你说你是他的姑母，那么多年，他可吃过你一粒米，喝过你一口水，躺过你一寸榻？！怎么说出话来了，因为本宫说的就是事实！这些，惟白可以不在意，但本宫这个人，向来肚量小，睚眦必报，你平素在太傅府里狐假虎威，现下在中书令府邸还想唯我独尊，世间的好事都让你占去了，对别人也太不公平了。”
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肮脏心思吗，想靠着圈住惟白一步登天，你可真擅长白日做梦！我告诉你，若是惟白喜欢谁，我定不会拦着，那是我没本事，留不住自己夫君的心，我认。”我的目光扫过她惊慌无措的脸，一字一句继续道：“但若是有人为了一己私利非要嫁给他，那真真是对不住，我卫茵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，也不知道自己会用出什么手段，把那人处、理、了！”

我收起笑容，不再看她：“来人，就按照大珩律法办！”